辦理畢業證書的手續意外的簡潔。尤其是系辦那一關,助教想都沒想、蓋了章就看著我,眼神彷彿在控訴:「你嘛幫幫忙,看不出我準備好心情要吃午餐了嗎?氣氛都被你破壞了,還不快滾?」五年了,我很識相,這沒什麼好留戀的。一轉出門就遇到了沈先生;啊不對,應該說,轉角遇見沈先生。他看見我,馬上熱情的大打招呼,看著我手上拿著的單子,除了祝福,還是祝福。
僑輔室依然溫暖,知道我要離開大家紛紛祝賀,也相繼調侃著,詢問我接下來會以什麼為優先計畫。我不知道,說真的我說不出來,事與願違、天意難測,而我竟然連自己接下來的步伐都搞不太懂了。喔耶。大王小姐、小王小姐和主任的笑容依舊那麼溫暖,依舊那麼讓人不捨。轉過身,關上門的那刻,我真希望自己還能無時無刻記得,這當下的情感,或許在別離的前一刻,再見上一面。
註冊組的系上專員,越發簡潔、內斂。我們簡直是以無聲的形式,完成了整個畢業證書領取過程。我將畢業證書、學生證放在櫃台,他取走、蓋章、剪洞,然後拿出名單要我在寫有我名字的那一欄簽名,並且把已經剪洞的學生證還給我。然後轉身找出我的畢業證書,指著缺了照片的方格,看著我,然後豎起食指比了個1的動作。我急忙拿出一張學士照,交到他手上。他用很俐落的方式做了修剪、塗膠水,然後蓋上一張紙,隔著白紙按壓,將照片更緊密的貼在畢業證書上;然後再轉身,把畢業證書拿去讓機器印浮水印。最後取出一個帥氣的L夾,把我的畢業證書放進去,交給我。我立刻說道:「謝謝。」啊幹,破功了。
然後就是一大段的空白,腦袋一片光溜溜的,變成智障一樣。當然我還是下意識的將東西都收好,然後穩著走出註冊組;站在雲平大樓的廣場間,我真的不知道要做什麼。究竟是我幾天前計畫要領畢業證書時、還是出門前沒有好好規劃,我竟然一片空白,然後就走到了停車場。坐上機車,想了想不知道要做什麼,就決定去買便當好了。天啊!我的下意識竟然只有吃便當這回事!!!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覺得有夠智障的。
在育樂街轉了個彎,我覺得吃便當好像實在太早了,雖然肚子開始有點餓;不過我還是決定先去影印畢業證書,這樣看起來腦袋開始恢復運作。雖然是彩印,但還是比正本的畢業證書虛弱很多,可能是A4紙比較白的關係吧,一整個虛弱,慶幸自己沒印黑白的,不然更加虛弱,可能會弱到牙齒都開始發疼之類的。
騎回到了學校,下車走一走,竟然走過了文書組。我確定絕不是我腦袋空白,而是我真的沒來過文書組這奇妙的地方。最奇妙的是大學5年我竟然不知道有文書組這單位;更不知道文書組是做什麼用的。好了總在最後一刻知道了-可以蓋章。很俐落的將影印的畢業證書蓋了正本章之後,感覺又更加虛弱了,一張畢業證書上有兩個學校章,一整個就很好笑。
又是一陣空白。這空白也俐落的剔除了便當這回事;如果人生多一點空白,是不是可以省下便當?愚蠢。漫步在雲間,不對,是雲平間,想著,上去僑輔室?下次吧。去系館?下次吧。到榕園?下次吧。於是就坐在雲平和歷史系館間的長椅上,放空。下次,究竟會是什麼時候,誰拿捏的定,只是不斷給想要實踐的心,在找著藉口逃避。畢竟歲月就會不留痕跡的過去,然後在每個人的生命中發難。下次,也隨著藉口消失不見,變成遺憾。忘掉了也好,最好真的忘掉,沉重的牽掛,只會讓接下來的步伐越走越吃力。愚蠢。
站起身,走到歷史系館門口,望著榕園、望著湖泊,然後開始翻騰。5年,是璀璨嗎?是光輝嗎?是絢麗嗎?還是糜爛?很明確的知道這個章節的結束,一個里程碑的跨越,一種轉折。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,不管留下;或帶走的那一切一切。認真的,只能珍惜自己依然擁有的;緬懷那些失去的。下一步,我也漸漸模糊了,無法去慎思,太多太多的糾結混淆在一起,纏繞的鈴,難解。
往回走,意圖穿越雲平的大門多走一段,發覺,從這個角度往光復大門看去,很美。雲平的紅磚大門、光復的灰色磚道、那一對「飛撲」、兩道的綠樹、漫長的大道。我忽然心想,「有機會,哪一年再回來走走吧。」